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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末,王松突然病倒了。他已经七十岁了,患有糖尿病。这次病毒来势汹汹,被击中了。高烧、咳嗽、头疼,搞得他思维有点乱。他坚持不去医院,以前就医的经历太痛苦了,

王松是县城里的一个个体户。年青时候做餐饮,赚了不少钱,买了两套房,还有几十万存款。他的父母早逝,只有一个姐姐远嫁外地。有个外甥,平常也不来往,各过各的生活。他谈过几次恋爱。最钟意的是个杭州城里的老师。老师体贴,也不在乎城乡差别。老师的妈妈,阅历丰富,不喜欢农村来的,哪怕有钱的暴发户也不行。老师孝顺,敌不过家庭,就分手了。分手后,王松的人生迷茫,失去了方向。后来再谈恋爱,一与前任比较,差距巨大,都没谈成。王松老了,还是一个人过,有钱也凄凉。这与王朔的一个人过不同,王朔有丰富经历,也有女儿。

没有亲人,亲近王松的人,还是有的。有三个最为主动。一个同是个体户的李华,是生意场上的哥儿们。王松大李华一轮,本以兄弟相称。李华酒后却要叫他干爸,王松听的鸡皮疙瘩,人家还是要叫。李华对王松照顾甚周,一日三餐住宿时时关心。一个是小区的女邻居,有夫之妇,穿着旧衣服,经常来走动,嘘寒问暖。王松以礼待之,不逾边界。还有一个是族弟,同一个高祖的家族人,小时候经常来家玩,有点感情。族弟脑子活络,不常来,王松有点大事,则必来帮忙。

王松最怕的事情就是生病了。一个人生病,急诊或者住院都是要家人照顾的。有一次疾病发作,他叫李华帮忙住院。李华来后,在医院家属签名“干儿子”,王松看了不爽,又不能发作。途中,族弟也来了,还带着几个人,把李华这个外人赶了出去。在王松气喘的时候,拿着一份写好的遗嘱,要他签字。幸好值班医生进来,阻止了。女邻居也带着水果篮来看望,令王松感动。看她那眼神,似有话说。王松在想是否最后的表白呢。其实,她想说的是王松家里的那套红木家具能否送给她,价格低点买也行。

王松对于遗产分配本有打算,分为三个部分,一部分是捐给镇里的中学,那是母校,老师同学对他都不错。捐赠出去,回报社会,也是雁过留声。二是给平时帮助他的亲朋好友。他有个清单。三是特别留给李华、族弟、女邻居。他也知道这三个人对财产有觊觎。觊觎归觊觎,如果做的不过分,也会给。可是,看病中的三人的表现,让他犹豫。把财产给外甥吗,也不心愿,不走的亲戚是没有感情。所以,王松的遗嘱一直没写。

没写,就来不及写了。这次病发,尤为严重,又无人照顾。王松竟然不留一字走了。走后,李华与族弟、女邻居办了后事。他们以为王松有遗嘱,最终没有看到。于是王松的遗产继承,根据民法典规定,继承人是姐姐。姐姐不好意思要这个钱,姐夫说机会难得,于是继承了。姐姐从中分了几万给李华、族弟,女邻居什么都没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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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金坤

丁金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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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律师。浙江建德人。士之读书治学,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,真理因得以发扬。负笈浙江林学院、华东政法学院。曾就职政府、法院,后做律师。本博客期以持平之论,匡法之得失。业务专于刑事辩护、海事海商、知识产权、涉外诉讼仲裁等。  email:ad1902@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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