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学院的师兄，看到周律师发在朋友圈去浙江出差的消息，立马留言，说务必要见一次，有事相商。话说，法学院的同学，通常是“一半人在抓另一半人”（一半在公检法追诉犯罪，一半在做律师辩护）。这师兄是当地领导，权重一时，平时对周律师这个体制外的师弟，也常常看轻。周律师也不怎么理他。这次他放下架子，且以臭鳜鱼相邀，看来是碰到难事，想起周律师这个爱看古龙小说的师弟了。

古运河樟树下的凉亭里，师兄左右一看，没人，就神神秘秘掏出几封举报信，要周律师分析。举报信中的名字已隐去，就好像一道司法考试题。古龙说易容术再灵，两眉之间的距离改变不了。同理文章伪装的再好，文气难改。这几封举报信，纲张目举，条理清晰，语法正确，思想中庸，结构是“总分总”。一个语法没有任何错误的文章会是谁写的？肯定是机器人chatgpt了。

师兄自言自语，机器人手笔怎么查呢。文风没了，词语没了，个性化的东西也没了。周律师笑笑，机器人的写作来自指示。指示人的水平高，机器人写作水准也高，反之则低。举报信叙事全面，但重点不突出，可见是中等水平的专业人士。再看细节，务虚多于务实，说明写作人不是一线做事的，而是平时坐办公室的。师兄说目前正在排查对象，尚无方向，甚至不知举报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。周律师又笑，体制外的多怨言，体制内的不敢言，看看文气是“愤慨的”还是“压抑的”即可判断。

师兄还是觉得要证据重要，万一怀疑错了，冤枉无辜可不好。办案最忌先入为主，因为生活有无限可能。周律师说，可以把怀疑对象分为ABC三组，对三组说不同的敏感话题，对方必然如获至宝，再次举报，即可辨别。师兄脸一沉，这方案太冒险，领导赌不起。并说，本次举报文思缜密，专业手笔，可能是司法机关内部人员，也可能是律师，还可能是学者。周律师听后，脸色凝重，这么多可能举报的对象，有没有反思是案子本身有问题呢。领导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是什么？是公平办案，让当事人赢得明白、输的服气，那才不会被举报。即使有，也是诬告。反之，如果办案不公，看谁有权或有钱或有关系，法律就拐弯，那不被举报才怪。而不去解决问题而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，是扩大问题。师兄被批的垂头丧气，只能以“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”自解。最后他也不去查举报人了，而是认真把该案善后。果然再无举报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