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名声很大,全世界都知道。其实,义乌的名人也不少。据我所知,就有唐朝的骆宾王,南宋的宗泽,明代戚继光招募的义乌农民与矿工组成的戚家军,近现代则有走过长征的冯雪峰,翻译宣言的陈望道,明史专家吴晗。经济发达,也就注重文化建设了。冯雪峰的家乡赤岸镇的神坛村,四面环山,空气清新,楼房有序,道路干净,集文化影视旅游的一体,搞得很好。故居墙上有丁玲的题词。去陈望道故居分水塘的路上有个水库,山清水秀。吴晗的故居在苦竹塘村。村口便是吴晗史学馆,内有吴晗生平介绍,隔壁是吴晗故居,五间二楼很气派,在当时家里条件算好的。故居前面则有一个塘,即苦竹塘。义乌建设的这么好,以致于建德严州中学的校友刑法学家陈兴良,都喜称是义乌人。
吴晗的文笔很生动流畅,把历史故事娓娓道来,文字不隔。作为明史专家,他严密有力考证了金瓶梅是万历中期的作品。因为书中提到的朝廷向太仆寺借银子用,是明代中叶以后的事。又,嘉靖朝为道教化的时代,金瓶梅以佛教因果轮回、天堂地狱的思想做骨干。假如这书著成于嘉靖时代,决不会偏重佛教到这个地步。同时,明朝太监的得势用事,只有嘉靖朝是例外。而书中一个管造砖和一个看皇庄的内使,在宴会时座次在地方军政长官之上,这正是宦官极得势时代的情景,也正是万历时代的情景。——写书的人是不可能离开时代的,总有细节藏在其间,自觉或不自觉把所知写进去,这些都被吴晗的锐眼发掘了。
吴晗前期的杂文也很犀利,后期的三家村杂文只是毛毛雨的随笔。《论说谎政治》中说“世界上,历史上有各个阶级统治的政治,有各样各式的政治,但是,专靠说谎话的政治,无话不谎的政治,自己明知是谎话,而且已被戳破了,却还是非说下去不可的政治,似乎只有我们的国度里才有……漫天都是谎,无往而非谎。” 《报纸与舆论》指出,“一个国家的前途,发展或停滞,向前或落后,繁荣或衰落,最好的测验器是这一个国家的报纸能不能、敢不敢代表舆论,这也是说明了这国家是为人民所统治,是为人民谋幸福,或是为少数人所统治,为少数人争权利”。
当然,人是复杂的,也是变化的。吴晗投身政治后,不少事情做的有争议,譬如积极拆除北京古城墙,积极批右派章伯均、罗隆基、储安平等。最后竟因积极写海瑞蒙难。胡适对他有恩,他则说胡适没给他什么。参照胡适大胆假设一下,他写海瑞罢官或许当时就想积极逢迎一下,但之后就发生了彭德怀被罢官事件,于是不免被社会联想在一起了,因之遭受厄运。否则,以吴晗的聪明与精明,怎么会轻易出手对自己不利的文章呢?对于这种社会联想,《人类简史》的作者以色列的尤瓦尔·赫拉利说过“智人拥有创造及相信虚构事物和故事的能力,这些虚构事物和故事包括了神、国家、民族、企业、钱、人权等”。生活中,人也往往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把各种信息连接,得到个人的认知。真相是很难获得的。试想,一个小小的民事案件都需要原告、被告与法官,举出证据来三头六臂来会审,才得到一份自由心证的判决书。历史事件这么多,怎么可能一一经过会审得出真相呢,所以历史大都只是强者的记载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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