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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2011年4月19日上午,李庄漏罪案在重庆江北区法院审判,证人无一出庭,辩护律师无以质证。此距李庄上个律师伪证罪案一年四个月,再上距律师为“四人帮”辩护,恢复律师制度以来三十二年。此次辩护,全国法学精英倾力出动,辩护律师顾问团由张思之、江平、贺卫方等担当,著名律师斯伟江出庭辩护。法治受难,激发热情,开庭之日,由北向南,从东而西,知识界人士莫不引颈观望。盖关注李庄,即关注程序公正也,关注法治也,关注自身之命运也。然李庄案庭审表明,三十二年来所建立之律师辩护制度,依然形同虚设,律师之作用,还是如同花瓶,公民之诉讼权利保障,仍然薄弱。

 

李庄原是北京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,2009年重庆打黑时,南下为黑社会老大龚刚模辩护,其间被龚反控教唆伪证,又李庄桀骜不驯,惹恼有司,遂被逮捕入狱一年半。李庄罪与非罪,非我所知,然而其一审中,控方证人无一出庭,辩方证人都被控制,死笔录控倒大活人,实是法律之悲哀。二审中,更是爆出内幕交易,李庄认罪换缓刑未果。至此,法已不法。2011年李庄临出狱之际,再被追诉漏罪,罪名仍是律师伪证罪,开庭中亦无证人出庭,证人证言之真伪与否无以查清,断章取义与否无法澄清,出入罪乃三人成虎也。

 

回顾李庄案,可叹者有四:我国自秦政以来,法律为家法。民国宪政,遭逢战乱,六法全书,有名无实。新中国立,文革无法无天,自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法律慢慢恢复,来之不易,至2011年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基本形成,蔚然大观,然而法律实施不力,法律执行不硬,此其可叹者一也。中国律师夹缝中生存,无国家之支持,面临公权力打压,筚路蓝缕,以法为业,成长为二十余万众,眼睁睁法治无力,齐声呼吁无果,影响力不如一艺人赵本山,此其可叹者二也。刑法306条,乃世界上唯一专门制裁律师之法条,规定不明,歧视有余,律师稍有不慎,即被惩处。尤其律师引诱证人变供之规定,证人一旦变供,必指证律师以脱己责任,而有司更以之为报复手段,律师屡被追究,大多为冤狱,此其可叹者三。刑诉法之目的,以追诉犯罪与保障人权为重,而程序公正,乃实体公正之母。若无程序公正,则无实体公正,有程序公正,方有实体公正之可能。李庄一案异地侦查,侦查阶段未得聘请律师,程序屡被践踏,法律如同儿戏,公民自无安全感而言。此其可叹者四。

 

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,经济崛起,民族复兴,法律亦与时俱进,民法典正在修订中,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初步建成,国富民强指日可待,足以慰藉建国先贤,然而权力横行,法律无力,民众莫不痛心疾首。李庄之案,世纪辩护,本期待法治光复,日月重光,然而却是法治沦陷,日月无光。呜呼,法治之路漫漫兮,国人上下求索之,法治潮流浩荡兮,百川终会归大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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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金坤

丁金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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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律师。浙江建德人。士之读书治学,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,真理因得以发扬。负笈浙江林学院、华东政法学院。曾就职政府、法院,后做律师。本博客期以持平之论,匡法之得失。业务专于刑事辩护、海事海商、知识产权、涉外诉讼仲裁等。  email:ad1902@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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