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大女生包丽与牟林翰在恋爱同居期间，遭到牟的持续辱骂而自杀。其间，曾割腕自残、吞食药物。后再次争吵，服用药物自杀而亡。一审法院认为，二人的婚前同居具有实质性家庭成员关系，应认定为虐待罪中的家庭成员。反复实施的高频次、长时间、持续性辱骂行为是制造自杀风险并不断强化、升高风险的决定性因素，与自杀身亡具有因果关系。遂以虐待罪判处牟徒刑三年二个月，附带民事赔偿73万余元。

本案的事实查明并不难，恋爱同居期间的长期辱骂，加上被害人本身心理不稳定，导致自杀悲剧。难就难在法律上的定性。对本案的处理，社会上至少有四种意见：

第一种，构成故意杀人罪。被告人的PUA逼迫被害人自杀，教唆、促进自杀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。该罪与明朝的“威逼人致死罪”差不多。但沈家本认为，威逼罪太笼统，还看具体情况，参照唐律疏议的“恐迫人使畏惧致死者，各随其状，以故杀、斗杀、戏杀伤论”为宜。即威逼致人死亡不是单独罪名，还要看威逼手段，区别定罪。到了现在的香港，其《侵害人身罪条例》第33B条协同自杀的刑事法律责任“任何人协助、教唆、怂使或促致他人自杀或进行自杀企图，即属犯可循公诉程序审讯的罪行，一经定罪，可处监禁14年”。该协同自杀罪，与本案最为贴切，但香港法律在大陆不适用。

第二种，构成寻衅滋事罪。这已有福建的案例。女大学生不堪前男友的裸照威胁，在酒店服毒自杀，该男被定寻衅滋事罪判刑二年。法院认为，该男为寻求刺激，骗取多名女性与其保持性关系，并偷拍、拍摄大量不雅视频、照片，而后为摆脱被害人，发泄不满情绪，多次以公布裸照等方式恐吓被害人，造成被害人自杀身亡的后果，情节恶劣，其行为构成寻衅滋事罪。应对被害人的死亡后果承担70%的赔偿责任。——本案的实质是恐吓致人自杀，而恐吓是寻衅滋事行为的一种。

第三种，构成虐待罪。同居生活中长期辱骂，符合虐待行为。问题是，虐待罪的前提是双方是家庭成员。家庭一般是指血亲、姻亲组成，不包括恋人。本次法院的的判决扩大解释了“家庭”，包括长期同居的恋人。此种解释，则似唐律疏议中的类推，即情况相似又无规定的，推定按照最类似的处理。

第四种，无罪。即被告人的行为可恶可恨，社会危害性也达到应该应受到刑法处罚的程度，但没有合适的法条，罪刑法定原则下无罪。

目前，一审法院采用的第三种虐待罪处理，在上述四种方法中属于中庸。一审判决后，双方均不服，估计还会有二审。另外，本案还涉及到附带民事诉讼的赔偿范围问题，一审法院的对死亡赔偿金、精神损失不判赔，缩小了民事赔偿范围，对被害人不利。在法理上，民事与刑事附带民事的赔偿应是一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