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寅恪的学术文章,多是直引史书原文,多方考证,承司马光作《资治通鉴》。司马光有《释迂》一文,其意是,做学术要坐得冷板凳。在人格上,最迂的大概是方孝孺,被诛十族,不改其志。
《释迂》
“或谓迂夫曰:子之言太迂,于世无益也?迂夫曰:子知迂之无益,而不知其为益且大也;子知迂之有益,而不知其为损亦大也。子不见夫树木者乎?树之一年而伐之,则足以给薪苏而已;二年而伐之,则足以为桷;五年而伐之,则足以为楹;十年而伐之,则足以为栋。夫以为收功愈远而为利愈大乎?古之人,惟其道宏大而不狭也,其志邃奥而不迩也,其言崇高而不卑也,是以所适龃龉,而或穷为布衣,贫贱困苦以终其身,然其遗风余烈,数百千年而人犹以为法,向使其人狭道以求容,迩志以取合,卑言以趋功,虽当时贵为卿相,利止于其躬,荣尽于其生,恶得余泽以及后世哉!如余者,患不能迂而已矣,迂何病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