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读余秋雨的《文化苦旅》,感觉很平常,而在上个世纪末,这本书很时髦,开启了文化大散文时代。那时候,我还兴致勃勃听了余教授的一场讲座,地点是上海第一中院大法庭。院长介绍说余秋雨是他的老朋友,而我注意到余的头发油光发亮,好像是新使用摩丝似的。他的讲座围绕行走文学说起,最后说中华文明绵延千年,在于“中庸”文化。
之所以那时候对余秋雨感兴趣,是因我刚开始自由读书。以前中学阶段,忙于考试,大学阶段图书馆藏书不多,而工作后有点积蓄买书,加上读书作文有利工作,于是开始从史记读起,与苏老泉发愤的年纪差不多吧。后来,我很幸运地从梁启超、胡适、汪辟疆、蔡尚思等书单入门,书目让我知道经史子集,以后的十年,都在收集经典,直到今天基本收齐。
我对余秋雨的行走文学是赞同的,文章本来就是阅历的厚积薄发。徐霞客的游记、顾炎武的日知录、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、乃至李贺的诗,都是行走中,与自然人文感悟而有所发。再如,读书须读图,看到地图乃至亲自去过了,才能身临其境体现文章所指。一部资治通鉴,如果不熟知当时的地理形势,是很难读的通的。当然仅仅知道了地理形势,也还是读不通的,对于这种大型的百科全书,必须溯及之前的重要典籍才能贯通。
读书要从小读起,这是很有道理的,因为小时候记忆好,长大了忘不了,否则等长大想读了,却记不住了。对此,秦观在《精骑集序》中说:“予少时读书,一见辄能诵,然负此自放,喜从滑稽饮酒者游,故虽有强记之力,而常废于不勤。比数年来,颇发愤自惩矣,悔前所为;而聪明衰耗,殆不如曩时十一二。每阅一事,必寻绎数终,掩卷茫然,辄复不醒.故虽有勤劳之苦,而常废于善忘。”而曹植的才高八斗,王勃的腹有诗书,都是从小读书起的,如果他们不读,恐怕都是伤仲永了。
读书要中西并进。对于传统而言,因为习惯了简体字,再去读竖排繁体,是要长期训练的,即使如此对于《尚书》等古书也还是难解。而对于西学,则要掌握外语,去读原文,不可轻信翻译。近人中,我独服陈寅恪。俞大维说陈寅恪对“十三经”不但大部分流利背诵,而且对每字必求正解,正是有这功底,加上会多种语言,陈的学术屡有创新,不过他喜欢用典,把意思搞的深奥,让人头疼。陈寅恪这个如方孝孺一样的读书种子,给人最大的启示则是“自由之思想,独立之精神”,提醒读书人要有气节要有人格——这应当也是民族的座右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