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，王念孙的《读书杂志》新出，读去很爽，就好像一个食古不化的，忽然得了神药，上下清爽，乃至于快乐的吹起起哨子来。这书，是对《战国策》《史记》《汉书》等中的一些用词，予以正解，非常精辟，不通的古字古义，焕然冰释。确实，读古书，是要训诂学基础的，唐朝以前的文字，一般要翻翻字典，宋之后才平畅。而司马相如的《子虚赋》《上林赋》，则如字典，若非有小学（是指文字的音、形、意）功夫，则断难写出的。王引之的《经传释词》也很精粹，而段玉裁除了《说文解字注》外，其《经韵楼集》中如《明三大案论》清晰精纯，字字如金，说燕王放火烧建文帝是计谋。王念孙、段玉裁的老师戴震的《孟子字义疏证》也是一字千金，梁启超特喜欢这些文章，没有浮词。他们的文字研究已经到了极点。之后俞樾的《古书疑义举例》则是殿军，其《春在堂随笔》“花落春还在”，也很可观。总而言之，读书要先识字，识字要懂音韵，认字要知假借、转注，才不至于误解，而小学家的考证，不仅是考出原意，同时也是告诉我们，如果我们写，该如何如何，譬如要对仗同韵不重复等，弦外之音到处是。目前市面上的《康熙字典》，也可翻翻，里面引用的文字注解，涉及的经史子集范围很广。其实，古代的文字书写复杂度以及精确度都是大大超过现在的，譬如《诗经》中的叠字，《尔雅》中的释马，不同的马有不同的词，很精密。现在汉字简化了，字也少了，这样用起来，方便经济，但是精确度、审美度也降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