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刑讯逼供,如何写供述?藏头诗已是俗套,陋矣。既要过关,又要保留真意,则要功夫。窃以为,文字之极,有王念孙、王引之、段玉裁、俞樾,他们最会读书,如果他们都读不通,那么基本是文字有误。文章之极,则有陈寅恪。陈先生在《论再生缘》校补记后序中云:论再生缘一文乃颓龄戏笔,疏误可笑。然传播中外,议论纷纭。因而发见新材料,有为前所未知者,自应补正。兹辑为一编,附载简末,亦可别行。至于原文,悉仍其旧,不复改易,盖以存著作之初旨也。噫,所南心史,固非吴井之藏。孙盛阳秋,同是辽东之本。点佛弟之额粉,久已先干。裹王娘之脚条,长且更臭。知我罪我,请俟来世。——以上文字,分为红色、绿色标出,红色的读红色,绿色的读绿色。换言之,一段话中,存在两种意思,相辅相成。陈寅恪的诗中,也有多达四五层意思,盖非如此,不能过关也,然而如果没有坚实的国学基础,又怎么写得出呢?呜呼,知识不能不渊博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