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,读钱钟书的《管锥编》。这本钱老的读书心得,旁征博引,以书串书(据闻,钱钟书读遍宋朝以后的集部书籍),纵贯中外,让人叹为观止,好像是一本专门为书虫写的书。可惜,钱钟书、陈寅恪这样厚重的学者,当今已经没有了,唯香港的饶宗颐硕果仅存。
那么法律界的大师有吗?台湾的王泽鉴,首屈一指,对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,兼收并蓄,但也只是引进有余,原创不足,至于大陆,更在其后。醉心于学术,不问功利的梁慧星老师算一个,然而梁氏的读书和治学,随时代浮沉,亦步亦趋,一部合同法、物权法,几乎都是国外法律的移植,鲜见中华法系踪影,更不论有法律上的发明了。
至于律师界,恢复律师制度才三十余年,各路英雄好汉打天下,大律师大多是媒体或官方推出来的,媒体律师因案件的影响力而水涨船高,官方律师因利用公共资源而得势,然而至今没人写出一本如贝卡利亚《犯罪与刑法》可以传承的小小著作。
中国法治的土壤贫瘠,难出大师,大师就如贵族,是时代的产物,需要几代人努力,但也正是土地贫瘠,给人以去肥沃的机会。当今时代,对外面临国际社会的竞争,对内面临社会转型,还有东西朝的对峙(台湾在大陆之东),文化亦因采用简体字而传统中断,所以这是一个寻找自我的时代,大师或许如钱钟书说的,是在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