律师李庄，燕赵人士，行伍出身，桀骜刚烈，与吏面争，慷慨激昂。其辩护，必以程序锱铢相较，以鸡毛（法律）为令箭。其时权力横行，法律无力，李挟程序而令吏难堪，吏忌之。骁勇善战，闻名于冀，京城康达所延揽之。康达乃大所也，其合伙人深不可测。背倚大树，行愈张扬。

朝中大将，新戍重庆，打黑立威。豪强龚刚模被捕，出厚金，聘李辩护。许之。至看守所，三次会见，授以锦囊。龚以其罪必死，不以为计。吏欲治京城律师之狂，龚遂状告李教唆伪证，以立功脱罪。

李愤然，咆哮公堂，自辩无罪，云“眨眼睛”教唆伪证，岳武侯之莫须有也。康达所大将高子程昼夜驰骋援之，浙陈有西半道加入，指“证据尚无，何来伪证，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？”重庆不为所动。凡二十八日，以律师伪证罪，判李徒刑二年六个月。

李见看守所昔有乌小青“自杀”，今有龚刚模“举报”，知不可久留。而重庆亦不乐见李案喧宾夺主，负面打黑政绩，遂诉辩交易，李认罪换减刑，改判徒刑一年六个月。众闻之愕然。传重庆承诺缓刑，及李顿首，旋变卦。

李庄既狱，喟然叹曰“吾终于重庆乎？”日夜忧思，左耳竟聋。临出狱，吏窃计，李枭雄也，放虎归山，后患无穷，乃谋再押。遂查漏罪，见上海一挪用资金案中，证人反复，似有被李诱导之嫌，故再起诉。李闻之，愀然曰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，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乎？律师办案不可不识大体、顾大局乎？我死，法亦亡矣”。二十万律师忧法治不昌，程序践踏，倾力声援，元老江平、张思之、贺卫方组律师团，斯伟江出庭辩护曰“律师辩护中无辜入狱，如拘禁手术中之医生，双重伤害也。公权力程序屡屡违法，决嘉陵之波，流恶难尽，罄歌乐之竹，难书其罪，正义虽然不在当下，但我们等得到”。重庆见民意势大难挡，遂撤诉结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