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，读冷门书，譬如明朝陈鼎的《东林列传》，颇为生动，张沙白的《读史大略》，别具见解。可巧的是，两人皆是清朝江阴周庄镇人。于是顺便走访了周庄，可惜已无两人古迹，唯定峰犹在，是江阴第一高峰，山林茂密，无路可攀。山脚下二三村落，鸟叫羊咩，鸭游鱼跃，一派田园风光。下山后去无锡书友出，取民国瞿兑之的《骈文概论》，薄薄几页，价格188元，爱不释手。文字虽短，内容甚多，精要概况了骈文史，尤其是评点骈文，如金圣叹评水浒，评出连作者也没想到的种种好处。此只是小技而已。瞿最好的著作，我以为是《刘禹锡笺证》下册的附录“刘禹锡交游人物”，以诗文勾勒唐朝社会，高处可与陈寅恪的元白诗稿媲美，且文辞优雅，读之如临其境，乃王国维的“不隔”之境，亦是白话文翘楚。其实，瞿兑之最擅长的是掌故之学，《人物风俗制度丛谈》是其代表作。所谓掌故，八卦也，正史过于严肃干巴巴，而掌故是鲜活杂史，是喜闻乐见的生活，云以传奇故事笔法，引人入胜，有《虞初新志》之风。有二则印象最深，一是董其昌是明朝土豪，家奴夺人妻，引起众怒，结果董家被老百姓烧了，二是宋徽宗宋钦宗在金国的生活，又生了几个儿女，可见生活不至于太困顿。瞿兑之进而总结出，对于没有文字的真相，要从反面求之，使得无所遁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