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看到柔石的名字,有点奇怪,柔石两个字啥意思呢?石头是硬的,何来柔。后来看了柔石故居中的介绍,才知道“柔石”取自他家旁边一座桥上刻的“金桥柔石”。金桥是固若金汤的意思,柔石是让青板石也驯服为桥?
柔石故居在今天的宁海县城市区,旁边有柔石路、柔石中学。旧居是一个小四合院,进门一个天井,围绕天井三间二层的木头房子。大门上的“柔石旧居”是许广平写的。从房屋来看,柔石家境不错。读书亦好,所以能从宁海考入一师(杭州高级中学)。一师毕业后,回来任教,当过宁海教育局长。期间,不忘写作。他的日子应该不错的。他有革命理想,继续呆在宁海有危险,于是到上海,结识了鲁迅。之前,柔石曾当过北大旁听生听过鲁迅的课。很快,与鲁迅亦师亦友,一起办起了杂志《朝花周刊》,撰写了自己的作品《二月》《为奴隶的母亲》等。他是一个非常认真上进的文学青年,甚至自费出版短篇小说集《疯人》。他走过的路,大家都可以从中看到自己,是一个普通人的奋斗史。
在上海,他又一次因为革命理想,参与开会遭被捕,在龙华被杀害,悲哉(具体经过可参看罗章龙回忆录)。假如他还活着,一定会在文学史有个重要位置。性格即命运,柔石一心在追求自己的理想。鲁迅说他有“台州式的硬气,想到方孝孺的迂”(宁海以前属台州,现在属宁波)。这个台州硬气,就是坚持自我,虽千万人我往矣,而且“无论从旧道德,从新道德,只要是损已利人的,他就挑选上,自已背起来。”民国还有一个台州天台的年轻作家陆蠡,一样硬气。因出版爱国书籍被扣,去找日军交涉,竟被杀害。巴金认为陆蠡之死“惟一的罪名就是他的口供强硬,他对敌人说,汪精卫是汉奸,大东亚战争必然失败。他可能为这几句真话送命。”陆蠡的散文,反映内心世界,很不错。
柔石的名著《为奴隶的母亲》写的很质朴悲哀。故事是,一个贫穷的皮贩子,欠债还不起,就把妻子典给三十里外的秀才为妾。秀才的原配不会生小孩,就买了个妾来传宗接代,期限三年,费用一百元。后来,果然生了个小孩叫秋宝。生日宴时,皮贩子也来祝贺,其实是来向女人借钱。女人一生辛苦,后被秀才的原配遣回老家。这篇小说中很多的对话描写,符合身份与俗语,尤其是浙东人读去津津有味。也有很艺术表达的句子,譬如描写原配的吃醋:她可以听见房外的大娘底声音在高声地骂着什么人,她一时听不出在骂谁,骂烧饭的女仆,又好象骂她自己,可是因为她底怨恨,仿佛又是为她而发的。秀才在床上叫道:“睡罢,她常是这么噜噜苏苏的。她以前很爱那个长工,因为长工要和烧饭的黄妈多说话,她却常要骂黄妈的。”
这个故事最大的特色是说出了典妻的情节。这一点倒是可以商榷的。我国传统历史上的典权,一般是指典祖屋,即业主急需用钱,把房屋的使用权卖给他人,出典期间,买方可以使用房屋,业主可以花钱赎回,赎不回的则是绝卖,就是把所有权卖掉了。顾名思义,典妻就是暂时让渡妻子的使用权给他人。显然,这种制度是违反公序良俗,即使封建社会也是不容的,故是偶然事件,不具有普遍性。柔石此篇应该作为揭露式小说看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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